原創BG極短篇集
雖然有26個字母開頭的單字但沒有全寫完
agastopia
n. – admiration of a particular part of someone’s body
對身體特定部位產生的迷戀
C很愛看T的手。她不確定這種感受該如何命名或定義,她只能描述。
T坐在書桌前寫信時,執筆的大手有規律的一點點向右移動,接著抬起來向下挪動繼續另一行字跡。筆桿靠在他的食指上,放下筆時留下不久就能散去的壓痕。
如果是讀書或對文件沉思,T偶爾會拎著筆準備隨時批示,朝上的掌心與呈現外翻弧度的腕部總讓C想起仰躺在床上、頭頸向後伸展的自己,那時自己的頸部線條恐怕也散發如此性感的氣味吧。
有時C拿起紙張遮住遠方未注意到她的T,只注視他的手,發現自己更加心癢難耐。想像力無疑是神的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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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bble
v. – to drink often; to eat and/or drink noisily
慣性飲酒
每週末是心照不宣的飲酒日。晚餐過後C總會帶瓶酒出現在兩人共處的房間中,無論書房或臥室。有時兩人分別閱讀自己挑選的書籍,有時談論本週的所見所聞,或是傾訴不著邊際只求能從對方那裡得到回饋的主題。
一整瓶紅酒就此喝乾對C與T兩人而言並不是難事,基本上也毫無醉意。C對自己飲酒的認知是歡快的信號也是解脫的符碼,逐漸減少的暗紅酒液有如道路上的碑石記錄朝前邁進的進度,最後一滴從杯中消失時彷彿踏上了另一個境界,像完成一件工作那樣神清氣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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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odle sack
n. – old English word for bagpipe
風笛
難以成眠的夜晚讓T醒了,下床開窗的他望著只有幾柱火炬在黑暗中靜靜燃燒的夜景。仲春的夜並不悶熱,T興起出門散步的念頭。今晚並未與C同眠,恰好又是失眠的夜晚,T許久沒有機會獨享夜深人靜時的孤獨了。
T披上外套,沿著房間、走廊與階梯行動,從不起眼的後門離開主屋。街道杳無人煙,明亮的月色與每隔固定距離安置的火炬勉強提供行動所需的光線。
T並未特意計算時間,但覺得自己異常清醒,像未察覺自己正在作夢的夢遊者般沿著建築物與樹叢轉彎直行,夜間的城市那沉靜的氣息就像抽去了某種成份般,與白晝時的模樣不像是同一個地點。他來到一處空地,前方平緩的小山丘上長滿青草,一條狹窄的泥巴路越過其上,幾棵新綠的樹長在坡下。
尖銳卻不刺耳的聲音傳來,高低有致而節拍準確,T認出那是風笛的聲音,來源或許是那座山丘。是誰會在深夜時在市郊的小山丘上吹奏風笛?
那曲調並不快樂,以風笛演奏就像是葬禮上的嗚咽聲一般。但與其用悲傷如此片面的形容予以解釋,不如再加上空曠、荒涼這樣的字。風笛聲是屬於曠野的。
T想不起關於曠野的印象,那並非他生命的成份,但一望無際的原野勾起他某種荒唐的鄉愁,好像自己曾經擁有那樣的開闊心胸似的。
隨著夜風而來的不只是風笛,還有某種不知名花朵的香氣,那是春季的氣味。
T並不曉得在夜裡演奏風笛是什麼樣的人,從聲音距離與方位判斷,演奏者應該在小山丘的另一側。若是在白天演奏,這樣的聲音或許會被車馬聲蓋住,但在寂靜的夜晚裡,風笛聲卻能隨著風遠揚。
不該去找那個演奏者。無論對方是什麼樣的人,T都認為那與自己無關,自己偶然走到這裡聽見了風笛的樂曲,就只需要欣賞它就好。他靜立原地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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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tacular
adj. – pertaining to breakfast
早起時的早餐/起床後立刻的
T早上第一個看見的是物體是床舖上方的金色華蓋,偶爾他閉著眼睛清醒時會以為在自己的床上,但睜開眼睛看到這幅景象就能立刻瞭解身在何處。他側身看向身邊,C的睡顏正安穩的朝著他。
他好奇C做的夢究竟是什麼樣子。小時候她有時會說她做了飛行的夢,那時他也會在夢中從高空跌落接著醒來,於是他們誤以為彼此做的夢是一樣的,甚至連一個人做了惡夢而另一個人沒有,他們都能解釋成夢中的兩人摔落在不同地點因而遇到不同的事。
不知何時起不再做任何不腳踏實地的夢了,不知從何時起也不再談論彼此做的夢,除非那影響到睡眠品質。
T不覺得自己真的認識自己,不知自己究竟對何種事物會有何種反應,卻非常渴望弄懂C。無論是醒是睡,他從來也沒真正清楚過C的邏輯。
「早安。」C突然睜眼道了早安,碧綠的眼珠明亮鋒利,不像是剛起床的人該有的。
「妳醒了。」
「其實我早就醒了,只是閉著眼睛,想再休息一下。」
「再睡一下吧。」
「不需要。我感覺到你醒了,所以我也乾脆醒來。我要你早上看見的第一個人是我。」C坐起身,帷幕外透進的陽光打亮了她的絲質睡袍,身材曲線被強調了出來,睡亂的捲髮散落在肩背上。那是個讓T感到愉快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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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uciloquent
adj. – uttering few words; brief in speech
說話簡潔的
"If you had to figure out how to use this word in context, you probably wouldn’t say much either."
「如果你要瞭解如何使用這個字,那你可能得少講些。」
T偶爾希望自己不需要說太多話就能將想法傳遞予溝通的對象,他滿懷期望等待相互契合到這般境界的人,但他明白這份期待不切實際。就連C也不能對他的想法瞭若指掌,因此他不認為這世界上有人能完全摸透他。
察覺這期待的C說:「既然你對說話簡潔的定義是簡明扼要,那麼就是只說必要的話。那你對我說的哪一句話不是必要的?你的每一句話都是一片拼圖,而你這幅完整的拼圖卻每天都在改變,無時無刻不在增長。」
T不得不同意這番話,因為他也隨時追在C後面跑,撿起她扔下的麵包屑。若是這世界上沒有語言的話,他連那些指引他的麵包屑也沒有。他自己似乎是個吝於留下提示的人,將自己困在省下的字彙為磚所築起的堡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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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letudinarian
n. – a sickly or weak person, especially one who is constantly and morbidly concerned with his or her health
病弱的人,特別是經常在乎自身健康狀況的
冬季,特別是低溫的日子,T的心情會特別不好,他本人很清楚這件事。身體並不畏寒,甚至他會主動為C擋風。然而他對寒冷的厭惡是根本而極端的。
冬日休假時T喜歡窩在床上裹起厚棉被看書,有時連C想拖他出門也會遭到拒絕。
「你啊,還是一到冬天就特別討厭出門呢。」C趴在T的床上,撐著頭盯著正在閱讀的T。
「我的身體狀況不容許,這也沒辦法。」T明白剛才在房間裡踱步、看窗外、拉筋的C抱持什麼希望,只能冷淡的用上C很明白的理由。
C掀開T的棉被,撫摸他的右腿,並將褲管捲起,露出一大片疤痕。「我明白,情況是不允許。」她的指尖滑過那片色彩不均的紅色疤痕,機械般僵硬的說。
那片凍傷的疤痕是在T小時候就留下的,即使隨著成長而淡化了,它仍頑固的待在他右小腿上。C瞭解那凍傷的原因,因此她不打算要求T完全康復。過去T完全不想提及他腿上的凍傷疤痕,現在卻能讓C撫摸,C沾沾自喜的歸功於自己的善戰,她在情緒的戰場上仍然是攻城掠地的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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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anthropy
n. – delusion of a person who believes himself changed into an animal
變獸妄想
C是一條蛇,一條翠綠而有劇毒的巨蛇,從陰暗潮濕的角落緩緩滑進管線,爬入了屋內,蜷伏在被家具遮擋的角落。溫暖的室內讓她不想移動半分,在房內無人時她便伸展身體,大膽的橫亙在房間中央。
這房間屬於名叫T的男人,C在暗處窺視他的日常生活,在閱讀,在喝茶,在睡覺,無論做什麼事都躲不過她的眼睛。夜裡他熟睡時她來到他身邊,溫暖的體溫讓C這變溫動物不可自拔的賴在他身邊,敏感的享用他身上散發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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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彙與解釋來源:https://voxy.com/blog/index.php/2011/03/weird-english-words-from-a-to-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