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ppermint
*小龍景光/女審神者 (雖然說是女審神者,但在現代AU之下幾乎已經沒有審神者要素了)
*現代AU,大學生設定
*女審有名字,有在文中出現。這位並不是我家先前出現過的審。
*女審第一人稱
*滿滿的私設,是個人看了台詞之後對自家小龍的初步理解產生的產物,或許之後會有所改變,也可能和別人家裡的不一樣。
●
雖然來過幾次,但對這種場合稱不上駕輕就熟。聯誼什麼的,要和陌生人聊天,笑笑鬧鬧的,雖然也不是說完全沒有興趣,但特意去認識原本不認識的人──而且還是以想要和對方交往為目的──這種事我不能說是在行。
「啊,你要再喝一點嗎?」看見眼前的杯子空了,我邊伸手去拿柳橙汁邊問坐在我對面那個人。其他人都是喝啤酒,只有這邊因為事先說不喝酒,所以很尷尬的被塞了罐柳橙汁,還被調侃像是小孩子一樣。
「我來吧。」對面那個男生從我手上接過果汁罐,為他自己與我都斟滿了果汁。
我道了謝並啜飲果汁。
坐在我對面的那個男生,其實是這次聯誼裡最搶眼的人。雖然有偶像般亮眼的外表,卻還蠻安靜的,除了自我介紹之外,就一直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偶爾和人聊天,偶爾看一下手機,一派悠閒的樣子。先前有幾個女生來找他搭話,也都聊了一下就離開了。
他叫什麼名字?好像姓長船吧,名字是……我想不起來了,但我記得他說自己叫做小龍。他說,從小家人就叫他小龍,所以很習慣被喊小龍了。
結果我只記得這種事,他就讀的校系,他參加的社團,都聽過就忘記了。腦袋都用來裝什麼去了?
不過,聯誼這種場合遇見的人,本來就是很容易忘記的吧,因為沒有非得記得對方不可的理由。現在記得了,下週還記得,半年呢?一年呢?十年後又如何呢?
「妳怎麼會來這個場合呢?」那個叫小龍的男生問。
「噢,我跟立川是朋友,就是那邊那個穿黑上衣的女生。她說今天要有六個女生,所以我就來了。」我如實回答。
「我也差不多。我記得妳是讀K大法學部的吧?我好像沒有朋友在那裡。」小龍漂亮的眼睛看向右上方,像是思考過了之後才回答的。
他長得真的很好看,如果有在當平面模特兒的話我也不意外。而且他的打扮很講究,能夠駕馭這麼多不同色系卻又不顯得俗氣,肯定對穿著打扮很有研究吧。但看起來又不怎麼像有在接模特兒工作,他看手機的次數就那幾次而已,如果是模特兒的話肯定很忙,所以他應該不是。
「嗯,沒關係,我在學校也不是太活躍的人。」我無趣的回答,回答之後就後悔自己怎麼忽然說這種話。就不能說點有意義的話嗎?對方肯定會覺得我是個怪人吧。
「自在就好。」小龍說,忽然換了話題:「Mint Shoelace啊,我有買過一張他們的專輯。」
「咦。」我驚訝得發出了不雅的聲音。Mint Shoelace是我最喜歡的樂團,並不是大紅大紫的類型,為什麼會忽然提到他們?隨即我發現我把手機握在手上,背面貼了先前託去演唱會現場的朋友買的貼紙。
「妳手機上有貼紙。」小龍解釋。
「對,你也喜歡他們嗎?」其實我被他嚇了一跳,但曉得緣由之後就好多了。
「音樂很不錯。K大附近有間叫Mirage的Live House,10月中好像會有Mint Shoelace的現場演出吧?妳會去看嗎?」
「不,我沒有要去看,連票都沒有買。嗯……不過也還在想啦,畢竟就在K大附近而已。」我盤算著那時候的行事曆,當初會沒把去看演唱會的事排進去,其實也沒什麼原因,就只是覺得不太想去而已。我反問:「你會這麼問的話,是因為你打算要去看嗎?我是說,Mint Shoelace的現場。」
「沒有,只是剛好看到這消息,就記得有這件事。」小龍搖搖頭,續道:「被妳這麼一問,我也在考慮要不要去了。Mirage嘛……」小龍的眼神看向他右方的空位,那裡是走道,離走道對面另一桌客人還遠得很,而他的目光是放在更遠的地方。
他大概是在考慮交通問題吧,因此我替他回答:「就在K大旁邊,你坐車到K大的話,下車走不到五分鐘就會看到了。」
小龍把視線轉回來,給我一個溫和的笑容,道:「妳對K大附近的公車很熟吧。」
「呃,還好。畢竟外地學生出入都是靠大眾運輸,常搭的那幾班公車自然就熟起來了。」
「南澤小姐是哪裡人?」
「O縣。長船先生呢?是本地人嗎?」
「叫我小龍就可以了唷。我算是本地人吧。」
這個奇妙的答案讓我很想再問更多。算是本地人,那所以某程度上不是本地人囉?但這太隱私了,我不敢再問下去。
察覺我想問又不敢問的奇妙心態,小龍回答:「小時候很常搬家,大概到中學的時候才在K市住下來的。」
「我好像沒有搬過家呢,出遠門就只有修學旅行的時候,考上K大則是第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長期居住。」我喃喃自語。
說完這段話之後,小龍繼續看著我,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許久不說話,彷彿期待我再多說些。於是我繼續說:「坦白說,到離家這麼遠的地方讀書,真的是很奇妙的體驗。剛來的時候,什麼都很新鮮,我老家那邊雖然也是都市,但沒有這麼多五光十色的生活。晚上,有好多事可以做啊。」
或許高中生和大學生的生活型態不同也有關係,我剛進K大的時候,把K大附近能玩的地方都去了個遍,現在想想,簡直像土包子進城一樣,其實家鄉的O縣也有那樣的地方啊。
「哈哈,我是小時候搬來的,所以好像沒有這樣的感觸。那南澤小姐現在習慣在K市的生活了嗎?」回答完,小龍喝了口果汁,等待我把對話延續下去。
「嗯,也花三年時間了,大致上是習慣了,K市的人,沒有想像中那麼難相處──」我說到這裡時,忽然感覺到心裡有股不舒服,像是腫塊在爬行蠕動,把某條通暢的管道給堵起來了。身體裡的血啊體液啊的,都從腫塊旁邊小得可憐的縫隙拼命流往它們該去的地方。
我的表情一定變得不好看了。我趕緊把那種感覺趕得遠遠的,假咳了一聲,拿起果汁喝了一口。
「我也覺得K市的人沒有外界傳聞中那麼難相處。」小龍附和我剛才說的話,在我放下玻璃杯時又為我斟滿果汁。「南澤小姐──」
「叫我茜就可以了唷。我叫你小龍,但是你又叫我南澤小姐的話,怪不好意思的。」從剛剛聽到現在已經有點不自在了,我抓緊時機把他的稱呼更正過來。
「OK,茜,在K市有特別喜歡去的地方嗎?因為妳說妳是桌球社的,我想應該對散步、健行之類不激烈的活動也會有興趣?」
「喜歡去的地方……K大附近的公園,還有河邊,就已經很不錯了,不太會想要去更遠的地方。」我思索自己常去的地方,如數回答,反問:「啊,都是我在說,那小龍你喜歡去什麼樣的地方呢?」
「我嗎?哪裡都喜歡去呢,R大附近有一些古董店、二手店聚集的巷子,或是車站前的百貨公司,都喜歡去,每個地方都找得到有趣的事物。」
「嗯嗯,的確呢。」我附和他的說法。我怎麼忘了,今天是跟R大的學生聯誼,小龍當然是R大的了,不過科系就真的忘了?經濟學部?經營學部?想不起來的話不是太尷尬了嗎?我的腦袋真差啊。
「抱歉,我要失陪一下。」我為了必須中斷對話而道歉,拎起皮包,起身朝化妝室走去。
女廁中有三個小間,鏡台前亮著柔和的黃光。我走到最裡面那個小間,把門上了鎖。我其實並不怎麼想上廁所,只是我忽然感覺難受,在我的不愉快太過明顯之前還是先趕緊離席。
桌球社……是的,在自我介紹時,我有說自己是桌球社,而且立川她也知道我是桌球社的,只是立川她不知道背後發生的那些事。就算我不提起,她也會告訴在場的人我的社團,這再自然不過了。
那個人......那個人就是K市本地人呢,土生土長的K市人,以身為K市人而自豪。他的那種自信並不外顯,但卻也很能傷人。曾經要我一個人在晚上從他住處回到我自己的住處,請他送我一程,卻說在K市連小學三年級的學生都能夠往返這兩個地點,被拒絕了。那是晚上十一點半。
其實真的沒有那麼難,但我就算是在故鄉的O縣,也不會想要在這樣的時間自己搭車回家。既沒有下雨,也不是冷得讓人失溫的冬夜,更沒遇上歹徒,毫不戲劇性的,我平安無事的回到住處了。這還只是他冷酷的其中一個例子。
什麼桌球嘛,我不打總可以了吧,不想再見到那個人了。抱著受傷的心退掉了社團,所以,我身敗名裂了,因為被我搞砸了。那個讓我在半夜自己回家的人,也跟著譴責,是因為不想在背後被說護短吧,所有人裡罵得最凶的就是他。
我唯一在那個人人生裡留下的痕跡,大概就是讓他也聽過Mint Shoelace的音樂。
退社引發的風波稍平之後,當我掛著耳機,經過Mirage時,看見他和我在社團裡很照顧的學妹在對街接吻。
那時候耳機裡正好播到Mint Shoelace的《Nowhere to find a haven》,我還記得那句歌詞:「My fingers walk a zigzag step, on the blanket I wove last September, the month I never seeyou anymore.」
想起了這麼不愉快的事,我又是何苦呢?還是快點整理好情緒,趕快回到聯誼的會場吧。
離開小間後,我對著鏡子揉了揉臉,花時間補點妝。幸好我沒有落淚,否則就不是那麼短的時間裡能補好的了。
當我回到座位時,看見立川和另一個女生在三個男生簇擁下各自把一大杯啤酒一飲而盡。雖然她酒量很好,但這麼大膽大概表示她今晚想狠狠玩一場吧,我倒是有點累,不想去下一攤了。其他人則是聚在一起交換手機上的照片,或是分享有趣的圖片。
小龍瞥見我回來,立刻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上。他一直帶著那樣的微笑,不能說是笑得很開懷,但讓人很舒服。
「我回來了。」我笑著對坐在對面的小龍說,接著我瞧見空空如也的果汁罐,於是我說:「我想點杯酒,你呢?」
「好啊。」他同意。
接著我們去點了酒精濃度不到5%的水果啤酒,一人一罐就夠了。不需要喝醉,光是喝酒這件事似乎就能讓人放鬆心情,把情緒移到和平時完全不同的光譜上,脫離了日常。
喝了一口酒之後,連身體都未曾熱起,我開口:「小龍。」
「是的?」
「告訴你喔,其實我剛失戀不久。」
「這樣啊。」他輕柔的聲音就像雲朵似的,飄在抓不到的高空。
「三個月之前的事。對很多人來說,早就在進行下一段感情了,可是我……笨得走不出來。」
「為什麼說笨?」
「因為那個人對我一點也不好啊,我又為什麼要難過?」
「不需要這麼做呢。不過,難過也可以的。」小龍說。
我沒辦法再繼續說下去,只好再喝一口,杯中的酒剩下半杯,不住冒著氣泡。
●
後來我們都沒把各自那罐水果啤酒喝完。
忘了是誰先開口,吆喝著去居酒屋繼續宵夜場,有的人要去,有的人要先走。我和小龍是後面那種。
「要把小茜好好的送回家喔!」臉已經略有酡紅的立川叮嚀著。
「小瞳妳才是要注意安全吧,你們都不准傷害小瞳,我說,不──准。」我威脅的瞪著那個已經把手放在立川肩膀上的男人。
「怎麼可能會呢,南澤小姐真認真啊。」一群人哄堂大笑,勾勾扯扯的離去了。
他們大概全都以為我和小龍分開之後會自己回住處去。立川不曾徹夜不歸,這我倒是不擔心她。會做讓人擔心的事的人,只有我而已。
小龍叫了計程車,我和他一起上車。車子往高級住宅大樓林立的區域駛去,這是我不曾來過的K市,白天時又會是另一種風貌。
「要掉頭回K大附近嗎?」在車上時小龍小聲的問。
「不用。」我的聲音果斷到連自己都覺得不真實。
「那……去妳指定的地方?」
「也不用。」
「嗯。那麼,只有今晚而已喔,這樣可以嗎?」
「可以。」
汽車停在一處氣勢驚人的豪華大廈前。跟著小龍的腳步,通過需要刷卡才能進入的建築,來到寧靜的大樓內部。707室的牌子下方寫著「長船」,這應該是小龍的家沒錯。
內裝也是非常奢華,黑色與金色的重點色讓這空間不太像是家,缺乏家的溫暖感。這時我忽然想起,小龍是和家人一起搬到K市來的,我貿然來到此地肯定會讓他很困擾的吧。
「小龍,那個,家人……我實在不該打擾的,喝多了。」我尷尬的說。怎麼又做了這種事呢?
「這是我親戚的房子。他幾乎都不在,就讓我住了,所以,我是一個人住的。」他進房間去打開空調,我跟隨其後,走進他的房間。這樣我就沒有理由離開了。
他房間裡的東西不多,書和CD寥落的擺在架上,書架旁靠著一把木吉他,盆栽擺在落地窗邊的茶几上。房間裡有間浴室,浴室的門半掩,稍微看得見掛在陰影中的淺藍色浴巾。這裡看起來比較像能放鬆的地方,我忽然意識到這是他的避風港。
「吶,妳可以用浴室。我跟妳介紹一下。」才看了一眼,他馬上又帶著我去外面的另一間浴室。講解了各項設備的位置之後,我把自己關在這陌生的浴室裡,心臟跳得像雙踏大鼓一樣快。
我,安全嗎?
我,在做什麼?
這可以嗎?
這是被允許的嗎?
腦海裡紛亂的思緒像跨年夜從彩球中噴出的彩帶般閃閃發光,在那瞬間的愉快之後,留下的是待收拾的殘局。
即使這麼麻煩,每年都還是有跨年的活動吧。我抽離對自己的感知,像搓洗別人的身體一樣,把幾乎不屬於自己的身體沖洗完之後,披上他給我的浴巾,走回他的房間。
小龍真的很美。無論五官、體態、氣質,或他這個人的存在。
不經意時露出的似笑非笑表情,或許才是他的本質。既不能說是愉快,也不能說是不愉快,絕不冷淡,但也不熱情。
觸碰著他,卻又像觸碰不到他。
「景光……」被他抱的時候,我伸出手回抱著他,他的體溫很舒服。在我沒察覺到的時候眼淚落下來了。於是我乾脆哭出來,哭的時候想起他的名字──其實他有說過的,其實我記得的,他的名字──因此我小聲的喊出來。
「吶,叫我小龍就好。」小龍的嗓音明明就在耳邊,卻遠得像是從銀河另一端絕美的星雲中傳來的。
END
*地名、校名、樂團、曲名、歌詞、live house的名字等,都是虛構的。
*私心設定小龍住處是燭台切所有的。小龍的家庭富裕但複雜,燭台切是家族中他最信任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