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迷的十個理由
331明石國行國寶指定日賀文
CP:明石女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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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說出你喜歡你本丸主人的十個理由。」
戴著眼鏡的太刀付喪神被問到這問題,吁了口氣,將視線移到別的地方。他不常把視線與他人交會,那雙金綠色帶紅的眼睛總是將目光巧妙的放在他人肩膀後方某個遠處,閃躲與別人四目交接的機會。
「嗯啊,這要回答起來,還真是麻煩。」他抿了抿嘴唇,裝模作樣的扳起指頭計數:「首先當然是因為她是個巨*乳人妻嘛。」
「第二點,上圍豐滿。第三,胸部很有份量。四,雙峰傲人。五,很有包容力,臉埋在她胸部裡都不會生氣。」
聽到現在,審神者並不很生氣,只是吃驚罷了。她雙手抱胸,稍微斜抬起頭並揚起嘴角,瞧著明石的眼神彷彿在說「我看你還能怎麼掰」。
明石沒把審神者警告般的肢體語言當一回事,繼續說著:「呃,第六……真麻煩,對了,胸部很軟很好揉。」
「七,胸部敏感所以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享樂──哎唷,互相的嘛。」
「第八,胸形是我喜歡的類型。」
「第九點,我快掰不出來了,嗯……反正這回答不會讓我家小孩子們知道吧──可別讓他們知道──胸部上除了形狀之外的特徵也是我喜歡的類型。」
「啊啊,總算是最後的第十點了。誰叫我就喜歡她嘛,這沒辦法。」太刀付喪神如釋重負,一把將猶如笑面虎、散發著慈愛殺氣的審神者摟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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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石國行睜開眼睛,將視線釘在天花板中央。當他在夜裡甦醒時,神智總是並不清楚,記不得自己是因為什麼而從睡夢中醒來。身邊傳來審神者勻長的呼吸聲,被窩被兩人的體溫炙得溫熱。黃銅外殼的迷你時鐘與他的眼鏡一起擱在床頭,即使在這夜裡也幾乎聽不見時鐘發出的細碎聲響。明石往時鐘一看,寅時過了一半,他已漸漸清醒,想要起身活動睡痠了的筋骨。
他輕巧的從被窩中鑽出,熟睡的審神者並未察覺到他離開。明石走進浴室,從洗臉台中捧水清洗臉部。清爽的冷水驅走睡意,它要半小時之後才會帶著援軍回來重新征服他。
用濕淋淋的手將瀏海向後撥,露出額頭,明石盯著鏡中的自己,除去眼鏡與瀏海的遮蔽,這張臉看似有些陌生:秀氣的柳葉眉、略小的虹膜、難以判讀的眼神、細長的鼻樑、大小適中而偏薄的嘴唇、窄細的下頦。
決定這身體的模樣時,他的意識沒起到多少作用。與人之子一樣,在來到這世上時,對於自己要成為什麼模樣實在是無從選擇;只是身為刀付喪神,比人之子好些的地方是,起碼他是自己選擇取得人身的。若是不滿意審神者那時提出的條件,他大可繼續躺在博物館裡陷於半睡半醒之間,等待重新沉睡。
與那些曾被天下人持有、在戰場上馳騁並見證世界轉變的名刀相比,明石國行認為自己只不過是恰好被保存下來罷了,在一些既沒被傳頌卻也不是普通人家的人們手裡傳承。他不覺得自己對歷史有多少深刻理解或有多少使命感。他一直感覺到自己的格局很小,而且不以此為恥,被責備視野很小時也只會呵呵笑著說「就是這樣沒錯。」
明石要的東西不多,他與審神者成交時,審神者提出的條件是確保螢丸活生生出現在他面前並受到妥善照料。不需要舉著守護歷史的大旗,也不需要其他誘因,明石滿足於這個條件,接受審神者給予他的人身,並為審神者所用,直到現在。
至今明石仍然不確定,若是沒有先答應審神者的條件,自己究竟是否會被歷史修正主義者列出的條件誘惑去另一邊。大太刀螢丸的「真身」,被螢火修復、浸潤在神社清靜氣氛中的螢丸,沒有絲毫海水氣味,刀身無銹無痕,那是多麼大的誘餌,他肯定會一口咬上。
若是自己去了另一邊,或許在她某次難得上戰場時,在她咒術下四分五裂的就是自己也說不定。明石國行揣測著。而那時的她肯定不會有任何憐憫,因為在她眼中,那就只是不認識的敵人罷了。形貌或許也因為歷史修正主義者那邊的術師而醜陋不堪,而不是現在這副對人類來說還算俊俏的容貌。
這樣一想,他選擇審神者這一邊,不僅從他的角度來看是個划算的選擇,也已經成為歷史上的既成事實了,是他們必須保衛的歷史事實。只要是這一邊的盟友,不管是誰,都必須為明石國行與審神者的相遇盡心盡力。
明石用手指梳了梳瀏海,將它們撥到臉頰邊,將另一邊沒用髮夾固定的髮絲也撥下來。水龍頭中一滴蘊釀許久的水滴終於落下,擊在瓷盆內發出極細微的聲響。他繼續注視鏡中的自己,即使是夜裡醒來,他的容貌仍有種警戒而狡詐的氣息。
在臥室裡熟睡的那個女人──他的審神者,他的戀人,他那在夜裡綻放的曇花──大概也想過他當時投敵的可能性,畢竟她也是會自尋煩惱的類型。
即使想過那些不愉快的事,她仍與他共枕同眠。與其說她天真到認為自己已經完成條件,對方就必然忠心耿耿,不如說她是為了自身的任性而投身其中。
不是迷戀他的外表,大概也不是被他的個性吸引,而是被雙方相似之處迷惑,以為找到能夠互舔傷口的伙伴。像這樣為自己的慾望而在所不惜的特質,猶如煙火般,是種帶有煙硝味的浪漫。
明石笑了,鏡中的他斜斜勾起嘴角。他也一樣,在剛取得人身時就遇上與他有相似傷痛的審神者,在尚未掌握的人身本能驅動下,愛慾的火被點燃。過去只有刀體時沒什麼感覺的訊息,在人身的感官中攪拌成一罈罈燃料,不斷添入本能的構造之中。
同樣見到春日繁花,只有刀體時就僅將它當作季節變化的信號,或許多少能欣賞自然萬物的變化,但真正擁有人身之後,才瞭解春季來臨時皮膚上的暖意,以及人之子們受春風吹拂,想起去年秋冬並感嘆時間飛逝的情感究竟是什麼模樣──雖然他的人身不會老去,但對時間的感受已經逐漸被人身所開啟,人之子們活在以本能解讀外界訊息而構築的世界裡,如此瑰麗獨特。
一個五官分佈勻稱的女人,只有刀體的時候就把她作為「世人所謂的美女」來理解,用處多半在揣測主人的行動與想法是否因此受影響。取得了人身,是男性的身體,而且是個比較喜歡女人的身體,解讀出的訊息就與以往迥然不同。
究竟是先有慾望才有情愛呢?還是先有情愛才有慾望呢?明石猜他或許是前者,他哂笑著世人的慾望,而他自己也是被他冷言冷語嘲弄的對象。正是因為知道慾望在人身是多麼無可抵抗的一件事,他才會加以嘲弄,讓喃喃自語的自己顯得不那麼狼狽,至少有一半的他在嘲笑。
他想狎*玩那雪白豐腴的肉*體,他想吸吮那形狀和他一樣的傷口,接著他為了自己的任性而投身其中,身上滿是令人驚詫的旖旎煙硝味。
因為任性而結合的兩個人,能走得多遠呢?在任性面前,這樣的擔憂未免太過不解風情。玩耍、遊樂,玩累了就擁抱著睡去。雙方都明白對方懷抱這樣的情感,所以相處起來十分自在,然而這看似自由的氣氛卻如流沙般將兩人吞下,再也無法掙脫。
滾燙的流沙恰如兩人相擁的體溫。
瀏海的髮絲翹起,在嘴角前晃動,於是明石乾脆將瀏海全部向後撥回頭頂。他將手撐在洗臉台上,對鏡中的自己抿抿嘴唇。會想到這些事,大概是因為白天時被審神者拿來的題目給刺激到,他總覺得那問題有點無聊,而審神者也只是為了看他怎麼接招才問的。他可真佩服自己的臨機應變能力,硬是當場編了十個理由來搪塞。
既然已經被流沙吞噬了,那麼就安心的窒息在裡頭,不需要思考太多。
明石打了個呵欠,剛才退去的睡意現在回來了,他得在睡著之前趕緊回到床上。他離開浴室,關上燈,摸黑鑽進有點變冷的被窩。他原本躺的地方已經涼了,但審神者的體溫還在一旁烘暖著,他並不感覺冷,這被窩很快又會熱起來。
審神者背對明石熟睡,明石也與她朝向同一側,他睜著眼睛望向她背影的方向,微光在她身軀邊緣暈染出一道亮線。他心想,她不知道他剛才在浴室裡想了些什麼,也不知道白天時他沒說出來的答案有哪些──如果她是會在意這問題詳細解答的人,那明石早就從這流沙中脫困了──在天亮後會稀鬆平常的過著日常生活,繼續蘊釀她那些奇妙的想法。
晚安。明石閉上眼睛,在心中道了晚安,鼻尖飄進一絲審神者的髮香伴他入眠。
END